在今年野生救援最新的公益廣告中,姚明這樣說:“象牙制品十分昂貴,昂貴的不是它的價格,而是背後一條條大象的生命。我國現已實施象牙禁貿,以法律的名義,讓象牙不再是商品。”

去桑佈魯的前一天上午,我和攝像同事跟拍姚明在納紐基(Nanyuki)周邊的宣傳活動,下午在野生救援團隊下榻的酒店對姚明進行專訪。姚明比較健談也很容易聊天,專訪結束後,我們在酒店的草坪上休息,一起喝著姚明從國內帶來的信陽毛尖,聊籃球,聊魔獸,聊肯尼亞灼人的陽光,就像幾個相識很久的朋友。姚明在籃球職業生涯期間遺留瞭腳傷,一直未能痊愈,時不時還需要用冰塊冷敷。聊天還未結束,野生救援創始人奈·彼德(Peter Knights)跟我說在桑佈魯發現瞭被盜獵者殺害的大象屍體。這個保護區位於肯尼亞中北部,是肯尼亞野生大象的主要聚居地之一。野生救援的紀錄片團隊決定第二天上午去現場拍攝,團隊的飛機上有一個位置給媒體,Peter說可以留給央視,也就是說我或者攝像可以隨機去拍攝。我問同事他自己去是否可以,他考慮瞭一下覺得很困難。這個團隊除瞭姚明,其他人都隻能用英語交流,溝通對他來說太難瞭。商量來商量去,最後的解決方式是同事給我加急培訓一小時,第二天我帶著攝像機去拍。

悲傷並不能解決問題,人們的淚水不會喚起盜獵者對大象的同情。我能做到的,就是拿起攝像機記錄下眼前的一切,用自己微薄的力量,讓觀眾明白潔白光潤的象牙制品背後究竟隱藏著怎樣血腥的真相,在這燦爛的陽光下又發生著怎樣的罪惡。沒有買賣,就沒有殺害。歸根到底,象牙的巨額利潤和市場需求直接導致瞭象牙非法貿易的猖獗。

肯尼亞野生動物管理局(Kenya Wildlife Service)對此次姚明到訪非常重視,提供瞭大量拍攝資源,希望能夠借助姚明在國際上的知名度宣傳野生動物保護的重要性,並在野保方面與中國加強合作。在拍攝紀錄片期間,姚明曾先後到達瞭五處大象盜獵地點。8月16日上午,我跟隨他們的團隊探訪瞭位於桑佈魯國傢公園的最後兩處盜獵點。

上世紀七八十年代,象牙買賣盛行,非洲野生大象被大量獵殺,數量一度從130萬頭銳減到60萬頭。隨著1989年聯合國全面禁止象牙貿易公約的實施,這一趨勢被暫時遏制。但是隨著象牙價格的日益飆升,盜獵者再次將槍口對準瞭野生大象。

對於拍攝,我僅存的那點經驗就是駐外培訓期間不到八小時的攝像課程。雖然同事幫我做瞭一小時培訓,但我也隻能勉強記住一些基本的操作手法和技巧。第二天一大早,我拎著沉重的攝像機,背著視頻編輯筆記本,心情無比忐忑地到達納紐基附近的機場。所謂機場,隻是幾個簡陋的小房子和工棚組成,機場跑道也幾乎全是草地。之後和野生救援的團隊上瞭包機,而所謂包機,其實是一個包括飛機駕駛員在內,總共十幾個座的螺旋槳小飛機。由於發動機限制瞭升空上限,這類飛機都是在雲層之下的對流層飛行,氣流的各種變化都會使飛機產生顛簸,舒適性與安全性都比噴氣式飛機要低。半個多小時的航程,像是坐瞭一次漫長的過山車,個中滋味一言難盡。

存在於眼前的真實現場與在電視上看到的畫面完全不同,從大象被切掉頭部的黑洞和被斑鬣狗撕咬地四分五裂的屍骨,我仿佛看到瞭它無盡的淒涼和深深的絕望。親眼目睹這樣的殘忍,我不知道該如何宣泄心中的悲憤,隻能蹲下身子任由淚水洶湧而出......姚明和Peter都過來安慰我,他們說很能體會我現在的心情,因為他們在第一次見到被盜獵者殺死的大象時,心中的憤怒與難過也無法抑制。這是我不願提起的一段回憶,即便在多年之後,每每看到與非洲象有關的紀錄片,我仍然會想起那天的場景。每當周圍有朋友問起如何從非洲帶出象牙制品來,在非洲買象牙是不是很便宜時,看到他們對象牙偏執的渴望,我既感到悲哀,也深切地體會到人們對血色象牙貿易的無知。

肯尼亞的首都內羅畢,我在非洲的第一站,具有撒哈拉以南許多國傢共同的特點:黝黑的人群、年久失修的道路、燦爛的陽光、機場邊國傢公園內散步的斑馬。這是國人心中對於非洲的部分想象,也是來到這裡的人所真實看到的。如果真的執著於東非小巴黎這個稱謂,人們大概會對內羅畢的面貌大跌眼鏡。據說城市的基礎設施建設從七十年代到現在沒有太大的變化,樓還是那些樓,路還是那些路。嚴格來說,這裡的七十年代其實比同期的北京發達多瞭。

2012年8月10日開始,野生救援WildAid攜手姚明在肯尼亞進行反盜獵宣傳活動,並與中央電視臺紀錄頻道、新西蘭自然歷史公司和動物星球頻道聯合攝制野生動物保護紀錄片。分臺派我對這次拍攝進行跟蹤報道。

飛機到達桑佈魯國傢公園後,我們又乘坐越野車到達一個需徒步進入盜獵處的地點,之後在荷槍實彈的遊騎兵的引領下,在佈滿荊棘的沙地上跋涉瞭一個多小時才到達第一個盜獵點。這裡遠離茂密的森林和草原,是半戈壁半沙漠的幹旱地區,氣溫高且非常幹燥。一小時的徒步再加上沉重的拍攝設備,所有人在到達目的地後都汗流浹背,褲子與鞋面上紮滿瞭蒼耳。遊騎兵巡邏隊在徒步過程中自始自終持槍警戒,因為他們在附近又發現瞭盜獵者的足跡。我們距離大象的屍體還有十幾米的距離,空氣中已經彌漫著濃烈刺鼻的腐臭氣味。保護區的工作人員說這頭大象還未成年,死亡隻有一周左右的時間。盜獵者通常在大象中槍未死之時,殘忍地將象牙甚至大部分頭部切下,從而及早離開現場,躲避巡邏隊的追蹤。

大象是一種具有豐富情感的動物,聰明而又敏感。如果這次被獵殺的是一頭有幼崽的母象,那麼小象即便不會被盜獵者殺死,也會因為失去母親傷心難過而失去求生的意志。在內羅畢國傢公園旁,有一個大象孤兒院,David Sheldrick Wildlife Trust,用於救助和養育因為盜獵或其他原因失去母親的小象孤兒。姚明曾在那裡與當時年齡最小的小象基南戈親密互動,小象的身高不到他的膝蓋,頭頂還長著細密的胎毛。2013年,為瞭繼續拍攝野生動物保護紀錄片,姚明再次來到肯尼亞,並去大象孤兒院看望基南戈。但他得知,雖然有保育員24小時的精心照料,基南戈因為失去母親太難過,最終還是去世瞭。

內羅畢是肯尼亞最大的城市,但肯尼亞不隻有內羅畢。使肯尼亞聲名鵲起的,是這個國傢相對發達的旅遊業。馬賽馬拉這個名字,在我們做過幾次大遷徙直播之後,在國內應該算是如雷貫耳。除瞭馬拉河畔上演天國之渡的角馬群,這裡還有安博塞利的乞力馬紮羅雪柚木實木餐桌工廠|柚木實木餐桌工廠推薦景,桑佈魯的野生象群,納庫魯的火烈鳥,蒙巴薩壯麗的印度洋海岸線。圍繞野生動物保護所發展起來的旅遊業成為這個國傢名副其實的支柱產業。第一次做野保題材的采訪,也成為我印象最為深刻的一次經歷。

內羅畢最大的魅力,是樹木花叢和草坪遍佈全城,甚至很多院子的院墻就是由灌木叢圍繞而成。路邊的三角梅與藍花楹爭奇鬥艷,小鳥們在枝繁葉茂的樹林裡低吟淺唱,水果蔬菜市場內成群的猴子跟在顧客的身後等待偷香蕉的機會。一邊是市中心林立的高樓,一邊是周邊如植物園般的街景,有時還能看到在灌木院墻間飛奔的蜥蜴,和窄小的馬路上偶然路過的牛群。這些看似矛盾的存在,在這座城市完美地融合在一起,且毫無違和感,這就是我深愛內羅畢的理由。常駐的三年,時不時在其他國傢出差漂泊,隻有這裡給瞭我傢的感覺。

旅程結台北原木餐桌|台北原木餐桌工廠束,我和野生救援的團隊在機場道別,姚明繼續著他的野生動物保護之行。那之後,全球不斷有公眾人物,以各種方式加入野生動物保護這一漫漫長路。這是一項持久的工作,需要各國之間的通力合作。除瞭公眾人物身體力行的宣傳,政府的支持與法律的健全也不可或缺。

2015年9月,習近平主席訪美期間,中美達成關於打擊野生動植物非法貿易的共識,其中包括中美承諾在各自國傢頒佈禁令幾乎完全停止象牙進口和出口。2016年底,國務院辦公廳發佈通知,將於2017年12月31日全面停止商業性加工銷售象牙及制品的活動。這意味著,從這一天開始,中國禁止國內象牙商業性貿易全面實現,買賣象牙在中國是違法行為,將面臨法律制裁。這一舉動彰顯瞭中國負責任的大國形象,全球生態保護人士也紛紛點贊。事實上,自通知頒佈起,便有立竿見影的效果,象牙價格開始走低,非洲許多國傢的盜獵現象也有下降趨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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